做壶,是做紫砂壶。
以真正的古法做一把紫砂壶,用明白畅晓的文字讲述它,梳通它,让壶魂通古,让壶艺接今,说出紫砂的灵魂,让它活下去,这就是《做壶》这本书的由来和目的。
中国紫砂的历史并不是很长,短短六百余年,沉睡亿万年的特殊泥土被唤醒,它的特殊工艺质朴而玄妙,以至独步天下。在匠人与文人的合力下,紫砂壶于中国人的生活中扮演了极重要的一个角色。紫砂壶,不仅是一个只关于泥土和技艺的存在,在中国文化精神的加持下,它是中国人生活的一个饱满的切片,更是中国文人生活的一个精神标本;回归技艺的本源,它更是中国工匠精神的一个完美呈现,其中包含的至朴求真、天人合一的精神,是切实而可落地的,是完全可以用手与艺表达出来的。这是中国人推崇的自然精神与追求的极致体现,正如本书的作者徐风先生所言,“紫砂壶,是最典型的中国表情、中国表达。”
徐风被称为“中国最会写紫砂的作家”,在我看来,他不是最会写的,而是唯一会写紫砂的作家。早在阅读、编辑他的《布衣壶宗:顾景舟传》《花非花:蒋蓉传》等作品时,就有这样一种感觉——紫砂似乎已经渐渐离我们远去了,它似乎变成了一块沉默的泥团,而你无法触摸到它的灵魂,但徐风是那个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人,他用文学在那个泥团上吹了一口鲜活之气,忽然之间,“惠风吹尽六条尘,清净水中初见月”,于是,紫砂又重新活了过来,并且活泼可亲。
离我们最近的大师,是顾景舟。他虽然已离去,却依然余音袅袅,他是我们可以触摸到的距离最近的“布衣壶宗”“一代宗师”,让我们可感、可触。“顾景舟去世了20多年,但他留下的理念和技艺,还在他的弟子手里延续。他的手感还活着。文学的书写,在一定程度上让这种鲜活有了打败时间的保障,因为文字是不会被时间湮没的。”这是徐风写《做壶》的发心,也是当代人的需要。《阳羡茗壶系》和《阳羡名陶录》离我们太远了,且略显晦涩,我们需要一本《做壶》。
葛陶中是顾景舟的衣钵弟子,在顾景舟活着的时候,他跟着师父十八年。他的容貌神态和师父一样清癯淡泊,他简洁而沉默,犹如一位低调无言的“扫地僧”,徐风说,“那也不是硬憋出来的缄默,而是一种慢慢修炼的内功…… 一个手会说话的人,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他只会用传神的技艺惊叹你,“一双看上去文弱的手,顿时青筋暴露。一旦动起来,其力道,让人顿生敬畏,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无半点多余。这就是秘籍。文字无法传递它的力量。”如果你看过他们师徒做的壶,领略过那种精确、端庄与浑然天成,就会感叹,那双手,是接近上帝的手。
“古人与后人,并不能颌首相望。但是,他们能在存世的一把壶上,找到先人的精神脉络,以及做壶时的精神状态。”在今天,紫砂也不可谓不繁荣,但其浮躁化的热闹背后也有不言自明的危机。徐风说,当太多浮躁的心灵被金钱物欲所困惑的时候,必定是紫砂的悲歌四起的时候,这也是葛陶中所忧心的,他必须接住师父温煦注视的目光,尽一份责任,把真正的制壶古法和心法留下来,公之于众。所以,他们决定做一把壶,把最大的“真”还给真。
“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做壶要毕智穷工,写壶要准确传神,为此,徐风和葛陶中花了几年的时间。一个一边做壶一边讲解,一个记录、拍摄、采访、调查、成文,数个晨昏流走,《做壶》终于诞生。
用文字做一把壶,徐风尽了最大的努力。在一本自然文学作品中,作者写道,“山就在这里,有一万种知识等着人来学习,每识得一种植物或树种就会感到愉悦,正如约翰·巴勒斯说的,‘我的书不是把把读者引向我本人,而是把他们送向自然’。”《做壶》也是这样如一座山一般丰富的存在,它就在那里,有一万种知识和意趣等待挖掘——无论你想研究和学习古法做壶的顶级技艺,还是想寻找紫砂与中国文化的历史与精神,抑或你只是想品咂中国人在壶与茶中表现出的充满尘味与世趣的活法,或者只是想阅读一本语言优雅鲜活的散文,这本书,都可以给你回应,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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